疫期小记 16

以自己角度写的疫情记录。没想到过了两年,疫情对于生活的影响仍然会让我想要记录。

2翻了一下上一篇记录时间是2020年3月下旬,正好差不多是两年前,后来外公病重离世,自己也在找工作做毕设中断了记录。现在还记得的影响比较大的大概就是6月份无法返校开毕业典礼和拍毕业照吧。虽说原本就对毕业典礼和拍毕业照并没有太多的期待,但真正落空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好像大学生活没有一个终结点。当时学校限制了每个宿舍的四个学生分批返校收拾东西,也就是宿舍同一时间只有一个人,每个人只有最多3天的时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对于外省的学生来说,几乎是一个相当不友好的决定,学生们都只收拾了度过寒假的行囊回家,多半都还有很多东西留在学校,我的一些外省同学们便没有再回过学校,直接让舍友帮忙打包邮寄。我本人因为找了在广东的工作,另外宿舍里有非常多的书籍托舍友也很难收拾,便自己去了学校。3天时间,第一天到达几乎没什么时间了,用了第二天一整天的时间来收拾我的东西,大部分是书籍和一些小设备小装置,除此之外的衣服被褥生活用品倒是比较容易。大概从六楼分了六七趟搬了上百本书,一部分寄回家,一部分寄往工作的单位,一部分卖给了多抓鱼,还有很多放在宿舍没有搬出。也是这一次“搬家”,让我感到没有一个稳定的居所我可能不该买太多的书,很大程度上也影响了我目前购书的决定。

再后来2020年-2021年间日常生活并没有受到疫情的太大影响,深圳偶尔的散发病例也只是偶尔会出现检测核酸的要求,可能某一天出车站会意外地发现需要测核酸,但人们的出行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虽然仅仅准备短暂停留的人可能还是会担心因为偶发事件而滞留。值得一提的是,21年偶然看到的钢琴比赛,因为深圳的偶发疫情推迟了比赛时间,我也得以稍作准备报名参赛并进入了决赛。但非常不凑巧的是,决赛的地点厦门分别在暑期和国庆这两个赛委原计划预定的时间节点上都爆发了疫情,被迫两次改期,延期至了春节,我也因为疫情国庆害怕回家后可能滞留没能够回家。

时间线辗转到今年初,元旦后,我紧张地联系着自己的参赛曲目,准备着行程,预计多请几天假比赛后正好早点回家。不想,此时深圳爆发小规模疫情,从1月7日起,测核酸几乎成为了生活中一个无法被忽视掉的活动。而对于早已登记好请假信息,甚至已经准备买票或者买好票的游子,几乎是每天都在关注疫情的最新进展,担心无法正常回家,或者说,担心回家需要隔离不如不回去了。整整半个多月的时间,每天大家最关心的就是有没有可能回不了家,讨论各个不同地方返乡的政策,计算着还有几天连续0新增才可能赶上过年。当时泉州的政策是中风险返乡居家隔离,据说还要装设监控,听着这个政策,我几乎都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另外,截至比赛日,深圳尚未解除中风险,不便出行,也不方便录制视频参赛,于是这个参赛名额被保留至下届。但几乎是比赛当天晚上,深圳我所在的区域解除了中风险,同事们也有好些尚未退票回了家。由于泉州当时的返乡政策是全市低风险才不需要隔离,监测等措施,我仍在观望,买了两张车票,一张日期早一些,一张晚一些,等着看深圳是否有机会降为低风险。很幸运地,在预定回家前的两日深圳终于全市低风险,我也顺利回家。听说老家的人们都在担心我是不是无法回去过年。很戏剧性地,在回家后两天,到了正月初一,深圳再次爆发疫情,我们这批踩着中间空挡的几天低风险回家的人们算是最幸运的一批,在深小卫的公众号下看到了很多在返程途中不得不打道重返深圳的人们。

从那时起至今,深圳的疫情似乎就没有中断过了。回到深圳开工后,我也不像往常一样会独自跑到一些地方溜达。而深圳的疫情似乎却愈发严重了,从看到地铁需要出示48小时核酸,到公交也需要48小时核酸,到小区门口需要精准打卡进入,最后公司上班也需要48小时核酸了,这一切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有一点好处,楼下的工地终于不再没日没夜地大声敲打,终于有了片刻宁静。不过我没有想到,时隔两年,居然会遇到这种近似于事实封城的情况。3-13日晚,各种官方账号发布静默通知,不允许大多数企业开工。公司也在当晚宣布3-14日为调休。与此同时,泉州爆发疫情,看着我的家人们在群里转发泉州的状况,连夜做核酸。当夜,深圳各大超市菜场都挤满了人,甚至看到网上流传的视频,买菜的人和排队做核酸的人,两条队伍混杂在一起。直至第二天3-14日,我早早地下楼,以为前夜已经抢空了菜场的人们大概不会再进行抢购,但却看到楼下大大小小几个超市,凡是有卖果蔬生鲜的地方都人满为患。

3-14日突然多出来的一天,小区也其实没有什么出入限制,感觉就像是无故放假了一样。多出来的时间也让我终于让我有时间和契机去思考犹豫了很久也困惑了很久该不该去做的一些事情。尽管这一天的空白后面仍是需要补回来的,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非常感激这一天,让我能有这一段空白时间,做了一些对自己来说我想是很重要的决定。但我在泉州的家人们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有的亲戚在发现确诊病例的工业区工作,有的亲戚在发现确诊病例的小区居住,而我家则列为管控区域。当天我意外地发现虽然我远在深圳,闽政通的健康码却也和我的父母一样变为了黄码,而我的几个更接近疫情的亲戚却仍是绿码,一时间被这个赋码规则搞得哭笑不得,怀疑它是以户籍地作作为优先判断标准。不过,当时我没有想到,福建码会影响到粤康码,也没有理会那个变黄的福建码。

3-15日公司继续调休。这一天,我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粤康码由于同步了福建码的信息变黄。泉州其实对于黄码人群并没有特别多的管控和限制,但深圳的黄码人员却要到医院去测核酸。这整一天的很多时间里,我都在和别人解释我的黄码,同时也在想各种办法看看是否能赶紧让它变绿。当日,深圳的小区大多开启了近乎封闭的管理,进出需要凭借同行条,每户限制一周内的采购次数。我从医院做完核酸回来,因为黄码被暂时挡在了小区门外,解释了很久自己为何是黄码,但对方大多觉得很不可信,而现实却又真的这么荒谬,最后他们还是放我进了小区,后来我每一次跟被人解释我的黄码几乎都会遭到对方的质疑,对方并不真的认为是户籍地的原因,总更相信一定是我自己接触了什么人员或者偷懒未做核酸,但我所在的区域仅规定了3天2检,本来就不需要每天检测。另一边福建的客服人员估计也是忙不开了,大多数电话都很难打通,也没有在官方渠道上看到什么可以申诉赋码错误的入口。后来,老爸找到一个录入外省核酸的入口,我上传了两条信息等待审核。过了很久,审核通过后,我的福建码变绿。3-16凌晨,我的粤康码同步变绿,数据大抵是零点更新罢。

3-16日,开启居家办公,通过自己的电脑远程登录到公司的电脑。 作为一个程序员,我倒觉得这样的工作方式很不错,如果不需要去追那些迟迟未决的需求,仅仅作为单纯的开发人员,我甚至觉得远程是更好的工作方式,更自由,也更能专注。此前也看过一些远程开发的程序员手记,我对那样的生活和工作非常痴迷,虽然当然不是想以疫情被困这样的方式去接触(笑)。同日,我的父母也都停工了,父亲虽然是公务员,但由于他的黄码,倒免于去轮换倒班。

3-16日晚,物业在群里接龙统计核酸检测情况,按户接龙,包括户号,居住人数,核酸检测人数。此前在1月份物业就已经使用过这样的方式统计,当时我没有接龙,也指出居住人数这种信息对着户号发出来到群里并不合适,不如采用问卷,但物业并没有理睬。而这个接龙其实也是不告而终,当时整个小区有好几个群,住户完全混杂,几百人的群想通过接龙去统计,除非物业打算每条信息仔细看仔细登记,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后来物业就拆分了楼栋群,群人数规模稍微缩减,住户也不再那么混杂,但我没有想到,时隔两个月,他们又企图以同样的方式去统计信息,当然我也没有参与接龙,提出反对意见依然没有被理睬。稍微计算了一下,一栋楼,每层8户,34层,扣掉1层,33层,一共有264户,而群里有多少人呢,不到230人,也就是说,这个群甚至都不可能有所有的住户,另外还要扣掉可能并不住在这栋楼的物业人员自身,以及可能有住户多个家庭成员都在群内。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3-16日这一天下午晚些时候,我无意间打开福建码,发现它不知何时又黄了回去。以前一天观测到的行为来看,第二天我的粤康码又该变黄了,而以广东地区的标准,从码变黄起算第一天,3天2检后才能变为绿码。想着如果有24小时的核酸检测记录会不会就不变黄了,跑下楼问了社区的工作人员,我怀疑他们根本觉得我在编故事,只是怂恿我赶紧去做核酸,尽管我前一天已经做过了,无奈之下,我又排队做了一次核酸。很不幸地是,这个核酸检测中的记录并不能阻止我的粤康码变黄,3-17日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再次变黄,又开启了新一轮黄码。这一天,我再次打了多个电话,但似乎无论是福建还是广东,都没有办法去解决这样一个情况,似乎只有福建码的开发维护人员可以处理,而他们的电话不管你打几次几乎都是忙线,按了十次继续等待就被挂断。这次去医院检测还很不幸地被门口的社区工作者划掉了一次物资采购机会,当晚有人在群里抗议这样的处理,今天看小区似乎已不再扣减去医院的人员的次数,但也并没有要求出示更多的证据,可以这么说,只要你有底气,你甚至可以回回说是去医院。这一天,核酸检测点搬到了小区内部,人们再也无法借着测核酸的借口外出溜达,买菜和采购了。

3-18日,福建码崩溃,我突然无法预测自己第二天的粤康码了。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已经过了两年,这些项目却没有什么长进,无论是它的并发量还是它的算法似乎都存在着各种漏洞,官方推出了一个小程序救急。那看看广东地区,1月份测核酸的时候大家就发现多出了123456这样的字样,这到底是有多无奈才拆分出了这么多个部署,甚至还有人辩护可能是为了区分地区,如果真的是区分地区,我不相信它会以数字命名。更何况,这种123456的命名方式几乎是只有写练手程序时的程序员才会进行的操作,它几乎是一种类似于临时变量的存在。但我也并不惊讶,实习的阶段就是跟着参与设计政府项目,那之后我完全明白了为何政府的系统很多都很难用。我也不再跟别人解释我的粤康码情况,他们也无能为力,除了增加他们对我的质疑,并没有什么更多的作用了。与此同时,据说由于福建码的崩溃,泉州地区的那些超市实际上都已经无法通过赋码颜色来控制人的出入了。我仍然看着家庭群内的讨论,泉州地区也开始逐步封闭街道。这可能是疫情爆发以来,泉州人面对疫情最近的一次,代价也很惨重。此前无论是刚刚爆发疫情,还是福建省多点散发,其实泉州都没有受到太多的波及,大家几乎都处在防范可有可无的状态,路上不戴口罩的人其实很多,有时候也包括我自己,大家更接近于疫情爆发前的生活状态,甚至我的父亲在公共交通工具上都还要我去提醒他。当然,泉州的封城根本不可能做到像深圳的封城一般在保障民生供应不受影响的情况下进行封控和管控,更不要说深圳的集体隔离时隔两年又重蹈征用学生宿舍的风波了。当晚福建码恢复使用,我想,他们可能改进了算法,发布了新的版本,我的码终于不再黄绿反复横跳,但我家人的码仍然存在反复横跳的情况。这一周以来,我竟然不是因为所处的深圳被赋黄码,而是因为一个户籍所在地被赋黄码,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截至目前,我家所在街道已经变成了高风险地区。两年前,我看到网上的各种无助的信息时,曾经想过,如果是我的父母,他们会不会连这样的信息都无法扩散出来,后来,我并未再去思考这个问题。而今日,我确实感到,他们对于网络世界的陌生,无法得到更多信息,无法发出更多声音,好在我的同龄亲戚们还多少能告知他们一些信息。

大概因为太久没有记录了,一口气写到了半夜。早晨起来,又看到了泉州的物资求助信息,担忧的同时也发现那条信息几乎没有留下更有效的联络方式,外界的人们几乎很难去了解和帮助到我的家乡。我同时也翻看了其他的一些官方渠道的求助发布或者捐赠发布,似乎都比较混乱,它很难让人明确知道泉州到底是怎样的处境,除了新增数字不断攀升的视觉冲击,几乎无法再得到更多的情况。